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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unday, October 2, 2016

「1409」天黑以后




 

1409」天黑以后

 

By Ryan.

 

"慢慢花时间一点一滴建造属于自己的世界——那样的想法也是有的。一个人进入那里,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放松下来。但是,不得不特意建造那样的世界本身即意味着我是个容易受伤的弱者,对吧?而且,即便是那个世界,在世人看来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世界,就像纸壳箱搭的小屋,稍微大些的风一吹,就不知被吹去哪里了…"

 

---《天黑以后》村上春树

 

1

 

一只走失的流浪狗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,也不知道为什么,当我一发现它的时候,就开始不由自主的注意起它来。每当我路过那个小小的角落,总会刻意间往它呆着的地方看去,只是时常等待的结果多令人失望。渐渐开始在意起来,甚至开始在周末停下手中的事情,留意起它的点滴。

 

清晨,在还未出现忙碌人影的时候,它便早早的离开了那暂住的角落,我急忙匆匆下楼跟去。它走过许多条街道与小巷,有点气喘的我紧跟其后,一段时间后,它停在了某一商场的十字街口,四处张望一会后,便静静地依着街灯卷缩在地。我悄然走过它的身边,它微闭的双眼没有一丝睁开的意思,寻觅在附近早早便营业的咖啡厅点了一杯早餐咖啡的我,依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地看着街口的它。

 

它除了有时睁眼抬头四周张望,便是用鼻子对着空气在四周嗅嗅,其他什么也没有,只是静静地趴在那里。在夜幕降临之时,它又慢慢地走回那暂住的角落,我曾试图接近它,并给它带了些食物,可是它总是一副漠视一切的眼神看着别处,食物也是没有丝毫兴趣去触动。

 

渐渐我对它的出现,早已习以为常,我时常看着它在想:也不知它是怎样避开环卫人员的,而一直好好的待着那里相安无事;也不知它虽比我刚见到时瘦弱许多,但为何还是一直早出晚归。

 

后来,它渐渐地会时不时吃些我留给它的食物,只是对周围的一切还是如刚来时一样漠视,有时无意间路过胆大的小孩对它的嬉玩,它也总是卷缩到角落的更里面,或是直接跑开。

 

渐渐,我习惯了这道风景,早餐前下楼散步回来时给它带点食物,而我上楼便坐在阳台看着卷缩在那里的它。闲暇时,也会去十字街口喝杯咖啡,并看着还在坚持等待着什么的它。我在脑海中幻想过很多次它的主人会是什么样的人,要怎么样的主人才能让它如此执着。

 

清晨,早早便见它离去,直至夜幕灯明也未见它回来。随后的几日也是如此,我在四处寻找过它,却一直未见踪影。我想或许它已等到久候的主人,或许...

 

我不再去深究,一切的后来我也不得而知,我的生活又回归往日,我依旧在城市内不停的穿梭着。它也渐渐淡出我的日常,如云烟般无声无痕,可正当我将他遗忘之时,它一瘸一拐重新回到了那个漆黑的角落。看着时不时舔舐脚踝的它,我竟有些莫名的伤感起来。

 

2

 

H的朋友K君,被拘留了,酒驾,撞到了一小孩。

 

H有些失神的望着我,问道,有法子没,先把人捞出来。

 

我问,小孩怎么样?他不是滴酒不沾的吗?

 

小孩还没有出ICUK君是不喝酒,可一旦喝上了就停不下来,更何况是遇上未婚妻跑了这种狗血的事情。

 

我没有细问下去,脑海浮现记忆中的K君,万年不变地乐观者,谦谦君子也不为过,可想到不管再怎么辩解掩饰,错始终是错,不在乎你的曾经。

 

一周后,约见到刚出来的K君,一脸的萎靡颓废,卷缩在阳光长椅上,看着远方悄然无声。H挥手示意我,唏嘘问候下,H递给我一杯摩卡,说道,人算是废了。

 

叹息中,为眼前的K君甚是可惜。放下手中的杯,我走到他身旁,顺势看着他眼中的远方,说道,我曾问一位高不可攀地女性朋友,你为何能站在悬崖上屹立不倒的?她当时有些诧异的看着我,也许当时在她眼里,我是不会问她这种问题的那类人吧。但在她从我的眼神中得到的答案是肯定时,她说,在她第一次摔倒时,站在她身后的父亲没有立刻去扶起她,而是对她说了一则故事,"一师父问:"如果你要烧壶开水,生火到一半时发现柴不够,你该怎么办?"有的弟子说赶快去找,有的说去借,有的说去买。师父说:"为什么不把壶里的水倒掉一些呢?""

 

K君微微颤抖地双手紧抱着膝盖,有些啃咽地说,真对不起,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孩子。

 

3

 

三个月后,K君打电话联络我,让我务必抽时间见一面。我有些恍然的应承下来。见到他的时候已是第三天的午后,看着站在眼前的K君,我甚是高兴,因为曾经那个暖男又回来了。长长地问候后,我才留意到他身后冒出来的一个小小的脑袋,一脸不食烟火地迷惑畏缩的站在K君身后看着我。

 

我顿时吓一跳,指着那个小脑袋诧异的说道,不会吧,这速度……

 

K君急忙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,说,她叫KC,就是那起事故中的小孩。

 

随后的闲聊中,我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。一直深陷自责的K君,整日待在医院看着KC,从KC家人的厌恨到KC家人为KC出院感动相拥,K君被KC,以及KC的家人所接受,直至现在成为了KC口中的干爹。

 

我问他,那时为什么决定要那样做的?

 

K君掐掉手中未燃尽的香烟,看着远处嬉笑玩耍的KC说道,也许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懂吧。

 

"别听他瞎掰,还不是自愧将来不可能有像KC这么可爱的女儿了,自己死乞白赖倒贴上去的。"H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。

 

我们相拥狂笑不已,笑中带泪。

 

送他们下楼时,街角那一卷缩的灰色飞驰穿过马路,掩面直奔我过来,我欣喜,它总算认可我了。可它却穿过我的身影,站在KC身前,欢快的低声叫唤着,时不时在地上打滚卖萌。一时被吓着的KC躲在K君身后,不敢出来。K君问我,认识?

 

算熟人吧,来这好几个月的流浪狗。只是怎么认识KC就不知道了?

 

躲在K君身后的KC,小心伸出头来,看着眼前对着自己傻傻卖萌的流浪狗,有些犹豫的叫道,小柿子?

 

它一听到KC的叫唤,立即从地上爬起来,直直地跑到KC脚跟前,用前脚不停地挠着KC的裤脚。

 

KC瞬间就蹲下抱起她口中的小柿子哭了起来,这小妮子,一边哭一边还不忘骂小柿子真笨,怎么不知道自己回家;太懒,怎么自己不在时弄的这么赃,害她认不出它来。

 

K君,看着我,我看着他。

 

就这样,我们被这一切隔绝在外。

 

4

 

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远方,H问我,你还坚信没有命运吗?

 

我无言以对。转身上楼,可耳边总隐约传来一阵阵狗吠声。

 

我顿住脚步,但止住了转身的冲动,仰头长叹中,只有自己明白,成不了你想要的那个人。

 

 

---End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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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:谨以此,纪念小邋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