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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onday, May 15, 2017

「3403」一个人的感动




 

一个人的感动。

 

1

 

把钥匙留下时,我就知道,来回兜转这么久,最终还是放下了那串钥匙扣---那串伴我在这停留的时光。

 

三年前,收到了你的一张明信片,你迎着阴郁的午日阳光,微笑如昔日般温暖人心。相隔千里之遥的我,傻笑着坐在公交站台,看着眼前晃过的人来人往,竟发现陌生的城市也不是那么让人感到冰冷与孤独。

 

你在明信片中写道,"K,你还记得离开重庆时,你问我'永远无法到达的森林,有去寻找的意义吗?'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,记得独自迷路在林芝南迦巴瓦峰时,我曾想过身后独自走过的光阴,想过我在那一刻消失后的意义。孤寂冷风回应我的那一刻,我就明白了,我其实始终在意地不是那片森林,而是行走的意义。"

 

我把它夹在了我最爱的那本《乞力马扎罗的雪》的扉页,一年后,我发现,我的世界,我的时间,被定格在了那一刻,有你微笑存在的那一刻。

 

从此,我开始想念起你来。

 

每日在门外的邮筒查阅,如日常饮食一般习以为常。可每当翻阅次数的增加,随之而来的失落也越来越变得压抑般沉重和心颤。

 

我想,是该在崩溃来临之前找到你,因为我不愿在这静默的时光里把你遗忘。

 

我惊慌中开始搜寻与你的连接点,翻遍书房、卧室,看着杂乱一地的房间,我瘫坐在地上气喘中才意识到,我们之间留下的熟悉仅仅只是这一叠单薄的明信片,以及那永远变换着的邮戳地址。

 

迷惘中,我看着那渐渐淡开的笔迹,心开始变得坚定起来。

 

接下来的事情开始变的不再那么艰难起来,与ken交接手头工作,提交休假,拜托Mora收留阿呆。整理好手头的一切,我便开始启程,去解开那个心中的结。

 

从最后一封明信片的邮戳地址开始,从南往西再到北。

 

2

 

深夜,我从睡梦中醒来,轰鸣的火车停靠在陌生的站台,我起身站在空荡的车厢,望着玻璃窗外,我想,如果有你在该有多好。

 

在亚丁的牛奶海,见到了雪山下的红草地;在林芝鲁朗林海,走过了花海牧场;在清晨的青海湖边,见到了你眼中最美的日出;在塔川,虽然没能见到秋色红叶,但却体会到了细雨迷雾下的忧伤…..

 

躺在呼伦贝尔的木质房间里,我才明白,你寻找的是什么。

 

静静地坐在窗前,我见到了清晨迎面而来的第一束朝阳,透过玻璃窗的温暖,让我庆幸昨日的我能见到今日的美好。整理行装离开,明白已经没有再走下去的必要,因为骄傲的你不会留在这里的。

 

我回到原点,回到你留在我记忆中的最后一站。

 

在前往机场的出租车上打电话给Mora,从担忧久未见到的阿呆聊到最近的点点滴滴,聊到感谢ken帮我解决了余下的工作,聊到Mora打算回法国。聊着聊着,我开始抵触着什么,渐渐发现Mora口中曾经一切的习以为常,都变得陌生模糊起来。心底冒出可怕的疑问,为什么我会在那里坚持那么久?

 

我晃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,听着Mora在耳边幸福憧憬着回法国结婚育子之喜,心开始随之飘得越来越远。

 

漂浮的思绪越过高架,穿过人流,站在城市的最高点俯视这一片陌生。

 

果然奢求不是那么轻易的随人心愿,可我真的很想见到你,想知道你是否与我一般思念彼此。

 

在电话挂断的前一刻,我对Mora说,"我暂时不回去了,我想留在这里。"

 

Mora惊讶地问我,"为什么?"

 

"不知道,可能是因为害怕,害怕回去后,就永远的错过什么,害怕留给未来过多的悔意。虽然心里明白这一切的惘然,可是那颗跳动的心却始终摇摆不定。"

 

"真的想好了吗?"

 

"没有想好之说。对于漂泊的我来说,这里的陌生与那里的冰冷,没有何种本质的不同。一年、两年,再不济三年、四年,我想我会在绝望中熄灭那份期许的。"

 

"那祝你幸福,K"

 

"谢谢,你也要幸福,Mora"

 

挂断电话,长叹中与司机道声抱歉,转车涌入城市的车流人海之中。

 

3

 

我在城市的角落租下了一间朝北安静的房间,为了那份安静,没能见到清晨的日出也是值得。

 

打电话和ken说抱歉,联系Mora关于搬家问题,尤其是心里一直挂念的阿呆。等到一切忙完已是一周之后,阿呆回到我身边时一直兴奋不已,当抱起它的那一刻,我那浮躁的心也平复安定了不少。随后接踵而来的便是阿呆因为水土不服生病,我忙碌着小心照料它,来回反复中,我越来越担忧和恐慌那种空气中飘荡的离别。

 

晚睡、失眠,特加浓的咖啡也未能减免丝毫我对未来的担忧。

 

不过令人欣喜的是,最终阿呆还是坚强的挺过来了,一切又回归到了平日的安定。我在城市的另一端找了一份较为闲暇的工作。忙完工作下班,我总会在回家的路上记得给阿呆带些不一样的美食。我穿梭在这座陌生的城市,熟悉它的一切,想通过眼中的色彩,去窥探你眼中的世界。

 

与阿呆散步在春暖花开的公园,静坐在那海涛轻抚的沙滩长廊,一切近若春日阳光般温暖恬静。而我也以为,就这样,我会渐渐忘记你,在你熟悉的城市里。

 

可当邂逅你明信片中的便利店时,我便开始着魔般留意起那穿过玻璃窗外的人来人往。每日下班,也开始潜意识的绕道便利店再转身回家,有时走进便利店吃一盒杯面,有时给阿呆买不喜欢吃的热狗。有时下班晚了,回家开门时,总能见到飞奔迎来的阿呆亲昵的摩挲着我的小腿,可当嗅到我手中又是同样的热狗时,它总会转身静静地跑到一边委屈的不再理我。早已看穿它的我,总会在忙完晚餐后,再端出不一样口味热狗给它。并用手摩挲着阿呆的小脑袋,向它保证下次再也不吃热狗了。

 

宁静的傍晚,热风拂过城市的燥热,阿呆把身体轻轻地倚靠在我的脚踝边,静静地仰头望着我,我用手轻轻地拍拍它的脑袋,它心满意足的闭眼假寐。

 

看着渐渐归于平淡的生活,我开始慢慢学会面对那个真实的自己。

 

曾经,我在脑海里编排过与你相遇时的各种场景,在你熟悉的城市,在我熟知的小镇;在你生活的街区,在我停歇的广场……

 

可当我想到真正面对你时,我所期望的又是什么呢,你对于我、我对于你,是否与我心中所想的那样同等重要。

 

我不知道。

 

望着夜幕来临灯火通明的城市,我想,或许我真正在意的不是你我,不是你我之间应该存在什么牵绊。

 

或许,在我们相遇的那一瞬,彼此之间的感动,足以胜过那无期乏力的等待。

 

4

 

四月,细雨绵绵。

 

清晨,打开窗户,呼吸的第一缕空气都似若带着淡淡地潮湿感,木质松软的腐朽在脑海生根发花。

 

我仰望着阴沉的天空,喃喃细语道,"阿呆,你说,我们还要在这里停留多久呢?你还记得我们远方的家吗?我有些想念整日唠叨的Mora,有些想念门口那棵青绿的橡树了。"

 

阿呆?

 

当我再一次轻声唤起它的名字,才想起每日清晨睁开眼睛最先迎接我的阿呆没有在身边。心不由颤动地那一瞬,我踉跄般跑到阿呆喜欢的阁间,只见它静静无力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,沉重地呼吸声似若牵扯着我的心脏一般,疼痛刺骨。

 

惊措中,联系上急忙赶来的阿M,阿M为阿呆诊断时,站在他身旁的我双手紧握,强作镇定的神情也无法掩饰那额头惊颤下的汗水。看到没了往日神情的阿呆,我深深感到此刻的时间为什么过的如此漫长,我在心底虔诚的祈祷着,天上的诸神,请收下这一丝奢求吧。

 

"最好还是选择让它轻松的走吧。"听到阿M的最后的判决,我虚脱般呆坐在椅子上。"为什么会这样?我们还要一起回家的……"

 

最后,我接受了阿M的建议,虽然心里万分的不舍,但是我不想让阿呆独自面对最后那一刻的弥留痛苦。

 

双手抱膝坐在沙发上,少了阿呆的房间,一切都是那么的冰冷死寂。我看着那迎风摇曳的窗帘,看着那渐渐冷去的咖啡。

 

阿呆,是不是我就不应该来这里?

 

沉默、少语,如行尸走肉般一周后,我走遍了这座依旧陌生的城市,站在曾万分留恋的便利店门口,却开始蹒跚、犹豫、茫然,久久未能推门进去。

 

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是开始渐渐淡忘你,还是开始怀疑这份无期的等待。

 

我不知道。

 

但是,我想回家了,我想送阿呆回家,那里有它喜欢的庭院,有它喜欢的橡树。而这里,仅剩下我一人。

 

5

 

飞机直入云霄,窗外的城市渐渐随之淡去。

 

 

---Ing.

 

By Ryan. at 2017.05.15 23:00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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